世间已无“雷军长”

沈晨曦

1984年时曾上映了一部描写对越自卫还击战的彩色故事片《高山下的花环》，一时风靡全国。片中展现了“雷军长”这一革命军人的光辉形象，让人记忆犹新。在师里放电影的临时礼堂里，他当着广大指战员的面发了雷霆震怒，对有人临战前“走后门”谋调动的不正之风摔帽子骂娘，正气凛然，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战争打响后，他的独生子“小北京”隐瞒身份上了一线参加穿插战斗，最后光荣牺牲。雷军长和小北京的故事，正表现了老一代革命军人的高风亮节和严正家风，令无数观众深深感动。在1979年的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中，解放军高级干部家庭父子两代同上战场的事情曾出现了多例。还有一些高干子弟英勇牺牲在了战场上，如55军政治部副主任甄文林之子甄平烈士、14军40师副师长赵子雄之子赵杰昌烈士、新疆军区一位首长的儿子姜利民烈士等。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父子兵，就是武汉军区第54军160师师长张志信和他的儿子张力烈士。坊间在多年里将张力烈士说成是《高山下的花环》中烈士“小北京”的主要原型，而张志信师长自然也就成了“雷军长”的主要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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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信，1927年出生于山东省威海市环翠区初村镇东北村，与人民解放军同龄。1945年8月，18岁的张志信参加了八路军。不久，中共中央做出了夺取东北的决策，抽调关内10万部队挺进东北。张志信也随部队到了东北，被编入辽吉军区保安第1旅1团1营机枪连当了重机枪射手，并很快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东北解放战争中，保安第1旅相继改编为西满军区独立第1师、东北民主联军第7纵队第19师、东北野战军第7纵队第19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4军130师，张志信随部队先后参加过四战四平、二打彰武、辽沈战役、平津战役、湘赣战役、广东战役，历任班长、排长、388团副指导员、指导员、副教导员、390团2营教导员等职，在战斗中多次立功受奖。后来第44军撤销，130师编入了新成立的第54军，张志信又于1953年随部队开赴朝鲜，参加了金城反击战，经受了现代化的战火考验。1954年起，张志信担任了130师388团副团长兼参谋长、副团长等职。1958年，张志信随部队从朝鲜凯旋回国。其后又相继参加了西藏平叛作战和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并先后升任130师388团团长、师参谋长等职。1969年，130师改称陆军第160师，张志信历任160师副师长、信阳步兵学校军务部长之职。1978年7月，张志信被任命为武汉军区第54军160师师长。

160师是从东北打出来的英雄部队，是唯一参加过四次四平攻防作战的部队。特别是在1947年夏季攻势中血战四平街打得气壮山河，连西满军区独立第1师师长马仁兴都牺牲在了战斗中，后被东北军区司令部评价为“战斗积极性高，攻坚力顽强，最善于爆破，执行命令坚决，不怕伤亡，进步甚快，为东北部队中之主力师”。1953年，130师随军入朝参加了金城反击战。1959年参加西藏平叛作战。1962年130师参加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打出了东线瓦弄大捷，歼灭印军第11旅1200多人，差点活捉了印军总指挥第4军军长考尔中将，部队最远推进至金古底传统习惯线附近。1979年160师又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使该师成为了解放军中唯一参加过抗美援朝、对印、对越三次重要对外作战的步兵师。

1978年12月31日，中央军委召开作战会议，根据越南向柬埔寨发动全面战争的严重情况，决定扩大对越作战规模，增调外军区部队参加作战，加大对越南的惩罚力度。根据会议决定，武汉军区第54军立即进入一级战备，准备执行对越作战任务。

1979年1月2日，张志信和政委李兆贵接到了军部发来的参加这次作战的预先号令。二人立即召开作战会议，传达军区指示，并进行了分工和部署。从1月6日开始，160师奉令进行战前扩编，由乙种陆军师扩编为甲种陆军师。部队中补入了大量新兵和部分抽调来的老兵，调整和提升了一批干部，配备和充实了各类骨干，并补充了各种装备物资，扩编后全师有11500余人，基本达到了齐装满员。同时，在师统一组织下展开临战强化训练和政治思想动员，在一个多月时间内使部队的军事素质得到了一定提高，官兵们士气高昂，求战情绪旺盛。

1月中旬，根据总参电令，张志信与第54军其他各师师长、师参谋长、团长等人跟着军长韩怀智飞赴昆明，会同昆明军区领导和成都军区第50军的军、师、团干部，对云南中越边境地区的地形和敌情进行了现地勘察。根据中央军委的作战设想，第54军和第50军准备从云南中老边境打出去，横穿老挝，攻克奠边府，迂回越西北，配合昆明军区主力打个大的歼灭战。当时昆明军区为了统一对第54军、第50军进行组织指挥与后勤保障，还专门成立了军区西前指。后来因越军在柬埔寨的攻势进展太快，形势已无法挽回，中央军委的指导思想又回到了实施有限规模的惩罚性作战，因而取消了迂回越西北的战役计划，第54军和第50军（欠149师）作为战役预备队投入到广西方向，149师加强到云南方向，昆明军区西前指也随之撤销。

在云南考察了10天左右时，总参又来电令，命第54军、第50军的军、师领导速乘飞机，再到广西边境勘察地形。于是他们马不停蹄，乘飞机到了南宁，在广州军区领导陪同下，先后勘察了广西边境的各个重要隘口，并现场研究了出境作战的预案。直到1月25日，张志信才随军、师领导乘火车返回了河南驻地。随后他和政委李兆贵立即召开会议，向各师、团领导和司政后机关介绍了勘察云南、广西边境的情况，并主持制定了向云南、广西两个方向的机动方案和出境作战预案。

2月12日，第54军接到了中央军委和武汉军区下达的向广西边境战区开进的命令，立即组织军属各单位集结编队，陆续分乘火车开赴广西边境。根据预先制定的机动方案，2月16日，张志信、李兆贵率160师从河南新乡驻地出发，全师分三个梯队乘火车开进，沿京广线、湘桂线南下。2月21日，160师到达广西崇左下车，各部再分别进至宁明、凭祥和龙州地区集结待命。2月22日，广州军区前指电令第54军：将160师配属给第41军指挥，立即向北集团方向的靖西、那坡边境机动，由念井地区出境作战。领命后，张志信、李兆贵当即下令抽调全师汽车，组织部队摩托化方式向指定位置开进。23日下午，160师到达了那坡县念井地区中越边境。张志信和李兆贵首先赶到设在念井的第41军基本指挥所，向北集团总指挥广州军区副司令员欧致富请示任务。欧致富要求160师必须在24日早晨到达越南通农地区，接防第41军部队的阵地，清剿残敌，保障交通运输线安全。随后张志信和李兆贵立即对部队进行了组织，除按上级要求将师炮兵团、高炮营、工兵营大部留在念井附近待命外，其他3个步兵团迅速出境，昼夜兼程，终于在24日早晨按时到达了越南通农地区。当时通农地区经第41军121师、123师部队大规模穿插路过后，越军残部已化整为零，分散潜藏，伺机对中国军队的后方运输线进行袭扰破坏。160师到达后即投入兵力清剿越军散兵，协同友邻部队保障念井至通农的运输线安全。

160师进入越南境内时，北集团方向的战役高潮已过。在此之前，北集团的第41军122师已攻歼了朔江地区越军，而主力121师、123师向高平西侧的内外双层包抄迂回都接连受阻，迭遇苦战。因兵力不足，位置分散，未能完成兵临高平北侧协同南集团总攻高平的预定战役任务。事后来看，160师是命不逢时。本来北集团是广州军区前指预定的攻打高平主力，被寄予了厚望。作战开始后，北集团的几个方向打得都是硬仗，任务非常艰巨。然而到了关键时刻，北集团却因兵力不足，刀锋钝锉，眼睁睁地打不过去，只能看着高平被南集团抢先攻克。如果160师在第54军的开进序列中能被放在前头，早点出发，早点到达，可或被投入复和方向为南集团救火，或被投入到北集团方向加大攻击力量，当时都能打上硬仗，一展身手，在1979年战争中的表现将会耀眼许多。因为晚到了几天，错过了北集团最需要兵力支援的关键当口，高平战役大局已定，160师就只能干一些清剿越军散兵的边边角角差事，有浑身本事使不出，铸成了在这次自卫还击作战中的重大遗憾。

2月24日下午，张志信和李兆贵又赶到了设在那民529高地的第41军前指。张序登军长当面赋予了任务，命令160师配属121师炮兵团一部，于25日早晨接替123师部队阵地。尔后首先攻歼魁瓦越军346师指挥所以及附近地域之敌，再向克马诺方向进攻，与162师合围歼灭克马诺地域的越军，并由第41军炮兵群进行火力支援。

回到师里后，为搞清战区情况，张志信很快就带领师指挥所、各团团长和先遣营乘汽车向安乐地区开进。当晚到达龙万附近，即派遣侦察分队前出查明敌情。根据侦察到的情况和上级通报，张志信决心全师迅速向龙万、安乐地区机动，尔后以478团和480团为师第一梯队，沿那怀、菲高和那模一线向高平以北地区并肩搜索攻击；479团为师预备队，占领安乐北侧高地，控制附近道路，保障师侧翼安全并配合师主力寻歼越军。随后确定了部署，给各团团长区分了任务。

沈晨曦

160师各部接令后连夜开进，至25日上午接替了安乐、玛班地区的123师部队阵地。此时高平已被南集团攻克，高平地区越军弃城而逃，四处潜藏。25日10时，160师第一梯队团开始沿安乐至高平公路及以北地域向扣林、魁瓦方向搜索前进。张志信将师指挥所设在龙万，直接指挥各团的作战行动。fficeffice\" />

高平失守后，越军346师师长黄扁山在安乐东侧的那怀地区组织部分残敌顽抗，与123师部队发生激战。高平附近越军除一部沿3号A公路南撤外，其余则散入了高平以西以北的深山里，伺机袭扰中国军队。160师的478团和480团一南一北并肩搜索前进，相继进占北卡、那模、扣林、魁瓦和考仍地区，歼灭了少量越军散兵，但未发现越军346师指挥所踪迹。同时为保障北集团部队侧后安全，张志信命令478团3营前出占领打兰后山，向高平方向警戒，监视公路沿线，并组织部分兵力搜剿残敌。26日，张志信、李兆贵率师指挥所前推至打兰开设。

27日早晨，广州军区前指命令160师以一部沿公路前进，迅速打通安乐至高平路段，其余部队向克马诺地区发展进攻。张志信立即将预备队479团调上来，沿公路向高平搜索前进；以480团和478团（欠3营）继续向魁况、克马诺地区攻击前进。

480团1、2营和478团（欠3营）在推进过程中遭到了越军零星炮击和少数散兵阻击，在团、营炮火的支援攻击下，越军抵抗皆被粉碎。480团3营却打了一场稍大一点的遭遇战，牺牲了一名副营长。27日中午，3营先头的8连2排在搜索前进至魁况以北无名高地时，突然与4名越军遭遇，遭到对方射击。2排尖兵4班在副连长姜荣奉指挥下就地展开战斗队形还击，当即将4名越军击毙。然而在无名高地东侧高地还有越军埋伏，突然用机枪向4班猛烈扫射，将其压制在无名高地南侧山腰上。这时2排5班、6班也已在4班左侧展开向越军还击。因4班、5班所处地形不利，草丛、荆棘密集，难以向越军迂回，地形较有利的6班又没有连干部指挥，双方一时形成对峙。越军方向的地形较为有利，出动一部兵力迅速抢占了无名高地，在40米距离上居高临下用机枪、手榴弹猛烈攻击2排和后边的8连本队。加强8连指挥的3营副营长冯帝万迅速赶到2排，组织60炮、重机枪压制越军火力，以火焰喷射器向敌喷火，支援4班、5班向无名高地发起攻击。激战中，冯帝万副营长被越军机枪子弹击中当场牺牲。这时姜荣奉副连长组织5班投掷手榴弹压制无名高地上的越军，并自己端起轻机枪向敌猛扫。在连、排各种火器压制下，越军出现了火力停顿。5班趁机迅速冲上山坡，将山顶上的2名越军击毙，摧毁了敌机枪，一举攻占了无名高地。

当2排战斗打响后，8连连长罗庭光命令1、3排展开准备接敌，同时命60炮班以火力压制越军，支援2排攻击。在观察了战场形势后，罗庭光又率领1、3排向山上运动，从6班左翼向东侧高地之敌迂回。6班以火力进行掩护，喷火手喷火烧死了无名高地北侧的越军火箭筒手，其余越军只好溃退。1、3排攻击迅猛，直插无名高地东侧鞍部和东侧高地，4班、5班也同时向东侧高地发起冲击。经过激战，8连攻占了东侧高地，歼灭越军一部。这场战斗历时50分钟，共击毙越军中尉以下19人，缴获40火箭筒1具、各种枪支14支（挺）。3营也阵亡副营长以下3人，负伤5人。

27日晚，480团和478团（欠3营）推进到了克马诺以北地区，与162师部队会合，仍未能捕捉到越军346师指挥所及其主力。479团也沿公路进至打兰东南侧的班听、那苇地区，沿公路形成防御。因寿强南侧公路桥被炸毁，160师工兵连立即投入抢修。28日，公路桥修好，安乐至高平公路至此全线打通。

1979年2月27日，是令张志信终生难忘的一天。当日中午，478团特务连侦察排在267高地侦察敌情时与越军遭遇，战斗中副班长张力被越军的重机枪子弹击中身负重伤。因为在深山丛林中无法实施有效抢救和后送，张力终因流血过多而牺牲，年仅22岁。最后的时刻，张力对身边的战友说，他牺牲后，请转告爸爸，儿子没有给他丢脸，劝爸爸不要悲伤，一定要照顾好妈妈。。。。。。

张力不是别人，正是张志信的独生子。张志信是30岁那年才和夫人成翠双有了这个儿子，真是千顷地一根苗，夫妇二人喜爱得不得了。张力长大后，张志信就把他送到了自己的老部队中锻炼。张力也很争气，很快成为了师里有名的训练标兵。他身材高大，平时喜欢打篮球，还是个不错的主攻手。张志信自从当上师长后，因为忙于抓训练和准备作战，还一直没有见过儿子，不想却成为了永诀。消息传到160师指挥所后，政委李兆贵大吃一惊。他知道张力的牺牲对于张志信是何等重大的打击，正是部队向纵深推进的关键时刻，为了不影响张志信指挥作战，李兆贵决定先将此事瞒下来。他把指挥所中的知情人员召集到一起，严肃地说：“张师长年过半百，纵深战斗已全面展开，不能没有师长指挥，万一情绪波动，后果不堪设想。我宣布一条纪律，谁向张师长泄漏这条消息，军法论处！”

然而，纸毕竟包不住火，张志信还是很快察觉到了指挥所中的异样气氛。经过他一再催问，李兆贵不得不如实说出了张立牺牲的噩耗。一向镇定的张志信如遭晴天霹雳，一时竟呆住了。过了足足有3分钟，张志信才回过神来，他极力控制着情绪，缓缓地说：“有战争就会有牺牲，想想1953年7月21日，在朝鲜战场上，478团4连一天就牺牲了4个排长，5连最后只剩下1个连长。那么多人为了祖和人民的利益都牺牲在战场上，张力死得其所。” 此后，张志信把失子之痛深深埋在心底，仍然出色地指挥了接下来的战斗。因为战事倥偬，条件不允许，张力的遗体被就地火化，战友们将他的部分骨灰带回了祖国。战后，张力烈士被追授二等功。

3月1日凌晨，广州军区前指电令160师，命其归还第54军前指指挥，首先清剿高平西侧之敌，尔后沿广渊、复和攻击前进，协同125师歼灭复和以北地域的越军。张志信随即调整了部署，将全师集中到河安至高平之间的公路一线，准备向高平以西地域实施清剿。不久，广州军区前指又来电令，命160师仍归第41军指挥，以主力接替162师部队驻防高平，另派1个团前出控制3号A公路，清剿附近残敌，并向太原方向组织防御；师指挥所率2个团继续执行清剿高平西侧地区残敌的任务。张志信依令部署，即率全师南下，以478团向高平西北侧组织防御；479团进至3号A公路东侧一线清剿残敌，并对太原方向组织防御；480团进驻高平，接替162师部队防守高平的任务。3月2日，张志信组织部队对高平西侧山区进行了清剿，歼灭了少量越军散兵。3月3日，奉第41军前指命令，160师留下480团守卫高平，478团、479团即日北上，开始重点清剿茶灵、弄压公路以西地域的越军残部。

沈晨曦

短短三天之内，160师两易隶属关系，三次变换任务，可谓马不停蹄。这里值得说明一下的是，160师原负责清剿的高平西侧山区，正是十多天前第41军121师的浴血穿插地域。当时为了完成穿插任务，121师不顾一切夺路前进，没能有效消灭这一地区的越军，致使残敌散兵遍布。部队在穿插沿途屡遭越军袭击，付出了重大伤亡，仅失踪就有270余人。因为过于匆忙，还有不少烈士遗体没有收回。另外，据上级通报，在河安以西的北朗一带，隐藏着越军的一个战略后方基地，构筑有两条天然和人工合成的大型坑道，绵延数公里，储备有大量的战略物资。因此，上级派160师在此地域清剿，除了搜歼残敌外，还有回收烈士遗体和寻找并摧毁越军战略后方基地的意图。遗憾的是，因为南北集团部队沿166号公路和4号公路对高平以北以东之敌形成了包围大网，第42军124师、126师和第54军162师已相继前出，奔袭和搜索清剿高平以北以东地域越军。为了保障其后方交通运输线安全，160师被派遣执行在主力之后的清剿残敌和守点护路任务，没能充分在高平西侧地区进行搜剿。后来广州军区前指又派第50军150师执行这一任务，这才引出了150师448团在回撤途中遭到越军袭击的重大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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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第41军前指命令，张志信指挥478团、479团主力摩托化行军北上，重点清剿茶灵、弄压公路以西地域的越军。同时，从2个步兵团中各抽出1个营兵力，担任高平至弄压、茶灵至弄压公路的护路任务。张志信率师指挥所也很快前出至楠略开设。

从3月4日开始，478团、479团主力分多路自南向北搜索，在高平东北侧山区的上百平方公里地域内反复进行搜剿。10天时间内，2个团以营、连为单位，加强随伴火器，采取了分片包干、拉网合围、小群多路、夜伏昼搜、明走暗伏等手段，以军事进攻和政治瓦解相结合，先后在光头、弄刀、菲莫、恩舍、景办、朗慢、朗多、朗热、公案、横高、汤很等地域搜歼越军346师677团、炮兵188团残部和民军一部，毙俘敌300余人，缴获武器装备、弹药物资一批，并摧毁了多座敌弹药库和物资仓库。

478团和479团执行护路任务的2个营，控制了公路沿线要点组织防御，白天除留部分兵力扼守阵地外，抽出大部兵力在公路沿线1-2公里地域内积极搜剿残敌。从3月4日至13日，共歼敌93人，掩护车辆5000余台次、人员8万余人次通过公路，保障了从高平经弄压至茶灵全长35公里公路的安全。

480团留守高平，任务重点是保卫平江、献河上的3座大桥和控制高平城周围要点，清剿残敌，守护道路，以保证高平周围的交通运输线畅通。因而该团以3营担任3座桥的护卫任务；1营守卫献河南岸要点及高平南侧一线公路； 2营为团预备队，配置于平江北岸。

从地理上看，高平市区被平江和献河环绕，在三处切断公路，因此于市区的东、西、北侧各修建了一座江桥。这几座桥是连接高平市区周围主要公路的交通要隘，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高平被南集团攻占后，残余越军分散躲藏在市区附近的山地、丛林、坑道和掩蔽工事中，不时伺机袭扰。这批越军主要是特工营和特工学校学员，经验较为丰富，擅长单兵作战和武装渗透。越军知道高平这3座江桥的重要性，因此重点对江桥进行破坏。

从3月1日到13日，480团3营在守桥的日子里与袭扰之敌发生了多次小规模战斗。越军特工使出了多种手段，或从陆路隐蔽接近江桥偷袭哨位，或载炸药顺水乘筏接近江桥，或伪装平民企图炸桥，或躲藏暗处实施狙击，都被守桥部队及时发现并挫败。同时，480团3营组织小分队对江桥周围地区进行搜索，摧毁了越军的隐蔽坑道，歼敌一部。当时越军炮兵188团一部躲藏在高平南侧山区里，多次对480团防区实施炮袭，先后发射炮弹170余发，造成480团伤亡数人和损毁部分武器。3营观察哨发现市区附近有火光为敌炮指示目标，将情况上报。480团很快组织100迫击炮、82无坐力炮、40火箭筒、重机枪向火光附近地段进行了射击，师130火箭炮营也向高平南侧山区进行了覆盖性射击，沉重打击了越军炮兵阵地，此后再未遭到越军炮火袭击。

在护卫江桥的13个昼夜里，480团3营粉碎了越军特工的21次偷袭，胜利完成了任务。共击毙越军37人，缴获各种枪支24支（挺）、82无坐力炮1门。480团3营阵亡2人，负伤3人。480团1营、2营也搜歼残敌40余名，缴获武器一部，并先后掩护工兵炸毁了高平市区的越军机场、军用仓库和一些重要设施。

3月10日上午，121师1个130火箭炮连从高平方向前出，准备配合该师部队出击纳隆以北地区越军的行动。当车队进至高平市区西北约2.5公里处的那嘎、班姆间地段时，突然遭到潜伏在公路两侧高地的越军火力袭击。因猝不及防，前后车都中弹起火，车队瘫痪在路上，火箭炮连连长、指导员相继阵亡，全连一时大乱。附近的480团8连听到出事方向传来激烈的枪炮声，立即向团里报告。480团团长凌天卿命令8连火速派人前往救援。8连副指导员兰振东带队赶到出事地点时，越军已于15分钟前撤离，遂组织抢救伤员。此次火箭炮连遭伏击，共伤亡55人，损毁130火箭炮4门、汽车5台、炮弹300发。事后第41军军长张序登非常震怒，赶到480团指挥所去查问。当时团里有领导说8连见死不救，凌天卿团长和兰振东副指导员对此都予以了驳斥，并主动向张军长说明了积极救援的情况。但是这事并没有完，战后，指挥出色的凌天卿团长很快就被安排转业，显然是受到了牵连。

沈晨曦

根据广州军区前指的统一部署，高平地区部队从3月14日开始回撤。奉第41军前指命令，3月13日，160师将高平的防御和护路任务交给121师部队接管，然后开始撤退回国。在张志信和李兆贵组织下，160师各团交替掩护，于3月14日下午全部由广西龙邦回撤入境，胜利结束了此次出国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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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79对越自卫还击战中，张志信指挥160师出国作战19天，深入越南境内60余公里，纵横于高平地区的东西南北，虽然没有打上大仗，但全师指战员发扬了老部队的光荣传统，服从命令听指挥，稳扎稳打，作风优良，很好完成了上级赋予的各种任务。共击毙越军777人，俘敌77人，缴获和销毁各种枪支488支（挺）、各种火炮26门、苏式冰雹火箭发射架4具、火箭弹74枚、各种枪弹和炮弹12万多发及大量军用物资，摧毁越军各种野战工事和建筑设施285处、飞机场2座、军用仓库5所。160师战斗伤亡280余人，其中阵亡、失踪和非战斗牺牲共48人。

回国后，160师在靖西、那坡县进行了休整。3月底，部队准备撤离战区。临行前，张志信率师、团领导来到靖西烈士陵园，向英勇牺牲的战友们告别。他的儿子张力烈士，就安息在陵园中。张志信在每个墓碑前都要加上一杯土，鞠上一个躬，轻轻摸一摸墓碑。他动情地对身边的干部们说：“全师48位烈士的家庭，除了我家你们免去外，其余烈士家庭，无论住得多么偏僻，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要一家一户做工作。要知道，每位做父母的突然失去儿子的心情是多么难过呀，儿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啊！”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感动，因为他们知道，师长正在经历着这种感同身受的痛苦。

不久，160师移驻区府南宁附近的扶绥县境内进行战评和总结。4月3日，中央慰问团来到160师慰问。慰问团团长、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王震知道了张志信的儿子牺牲在战场上，他紧紧握着张志信的手说：“你的仗打得好，党的本色保持得好，祖国和人民感谢你！”很快，张志信师长和张力烈士的事迹在整个部队传开了。很多新闻单位的记者和媒体工作人员要求采访张志信，想重点宣传他和张力烈士，都被张志信拒绝了。此时，他的夫人成翠双还不知道儿子已经牺牲了。后来，济南军区部队作家李存葆到前线采访，参考了张志信和张力烈士的事绩，又与其他高干子弟在战场上的英雄事绩一起加以浓缩提炼，从而创作出了小说《高山下的花环》中“雷军长”和“小北京”的经典人物形象。

1984年6月，张志信服从组织安排，从师长的位置上离休，告别了39年的戎马生涯。晚年的张志信，不愿意闲居武汉，和夫人成翠双又回到了老部队生活，和战士们在一起，和幼儿园的孩子们在一起。

2009年3月，已身染重病的张志信坚持带着夫人去了靖西烈士陵园，为他们的爱子扫墓。

2013年2月26日，张志信因病在烟台逝世，享年86岁。

呜乎，世间已无“雷军长”。

张志信指挥过的老部队160师，于1985年整编为陆军第54集团军步兵第160师，执行北方乙种步兵师编制。1998年，缩编为步兵第160旅。2003年撤销番号及建制。2011年年底，根据中央军委命令，第54集团军装甲第11师拆分为装甲第11旅和机械化步兵第160旅。不过，严格地说，新的160旅只能算是恢复番号，与老160师已无直接意义上的传承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