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 红袖添香 网站
难忘法卡山 文 / 田心明
世事纷繁,对我这个已步入中年的人来说,生活中的许许多多的烦恼事情已随岁月的流逝,早已忘却。唯有发生在20年前我国西南边陲的那场震惊中外的法卡山保卫战争,常常萦绕在我的脑际……
那是1981年5月3日,地处中越边境的广西宁明县海拔518米的法卡山再次爆发战争。它是继1979年2月17日对越自卫反击战之后的又一场残酷的战争。战争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为了及时向人民报道战况、宣传英雄人物事迹、鼓舞我军将士士气,我奉命深入战区采访。生活又一次把我抛入血与火、生与死的考验(我曾参加过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的火线报道)。
战斗已经进行了数日。老天像要阻止这场战争似的,一连几日阴雨连绵。猛烈的炮声也渐渐稀疏了下来。这天(5月21日)早上,雾霭蒙蒙,整个法卡山脉笼罩在雾气之中。大雾蒙住了越军炮兵的眼睛。我方通往法卡山阵地的崎岖山路,像一条刚刚睡醒的长龙,抖起身子来了。运弹药的,扛干粮的,抬伤员的,修工事的,送松木的(覆盖坑道用)……一时间人头攒动,来去如梭。雾霭中的法卡山,短暂的肃静中鼓荡着扑扑热气。
早上七点左右,科长说,“前线来电报告,法卡山雾霭沉沉,能见度低,报道组要来采访请立即上山,此时通过开阔地不会被越军发现。”在师司令部守候多日,早已跃跃欲往的我们,听到这一消息后,立即叫来一部北京吉普车以惊人的速度朝法卡山方向奔袭(师指挥部到法卡山下约37公里)。同往采访的还有新华社记者。谁知,当我们的汽车通过那块被战士们称为“死亡开阔地”时,天空云开雾散,雨后天晴,视线特别的好。我们的汽车被法卡山西侧海拔728米的嘉暮山上的越军前沿观察哨发现。越军一发120毫米加农炮弹在离小车20多米处爆炸,扬起高高的尘土。我们预感到死神的迫近,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弃车而奔。慌乱中,我失足跌入10多米深的山沟里。腿部、背部多处被划破。吉普车也被越军炮弹命中烧废。
当我们在法卡山战士的护卫下登上法卡山时,已过正午时分。法卡山北坡背敌斜面的炮火突然密集起来。指导员笑着对我们说:“敌人在给我吹开饭号哩。”指导员的话果然很灵,不过十分钟,一队满身披挂的炊事兵出现在阵地上。原来,敌人从嘉暮山上窥见我方阵地目标运动,就调炮打。炊事班一日两次往山上送饭送水,自然就成了敌人的眼中钉。兴许是储藏在穷越南的炮弹吃惯了斋,打了十多天,连我炊事班的毫毛也没碰着一根,于是敌人的炮声变成了我军阵地上的开饭号。说话间,战士们已纷纷朝北坡一截在施工的短洞走来,这里是新开设的阵地饭堂,离南坡较远。因南面我阵地前沿越军已陈尸几百具。在炮弹爆炸的气浪冲击下,被除臭剂凝固了的敌尸腐臭,令人闻上作呕。越军曾说一具尸体当一发毒气弹,熏也要把我军熏下法卡山。而北坡却很少闻到那影响食欲的敌尸腐臭。
要不是炊事班长那身滚成泥猴似的衣服作证,听他那轻松的谈笑,我真不敢相信,就是他每天带着炊事班,冒着密集的炮火,沿六十度左右的陡坡,把十来桶饭、菜、水送上五百米高的法卡山。
“我们欢迎炊事班长介绍一下和越军炮弹打游击的经验好不好?”指导员见缝插针地开展政治工作。“轰!”、“轰!”、“轰!”,说话间,越军的炮火又向我法卡山阵地打来,而且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密集。预示着一场更为残酷的战斗又拉开了序幕。陈连长说“小刘,等这场战斗结束了你再上来采访吧!”说完,叫来两名战士把我们“迫”下了法卡山。
此后,随着战斗的不断延伸,我曾数次冒着敌人的炮火深入法卡山战区采访,在整个法卡山战役中,先后采写出《孤胆英雄袁焕高》、《一条炸不断的电话线》、《法卡山 趣事》、《祖国利益高于一切,为人民吃亏最光荣——工兵营24名退伍老战士重上法卡山》等稿件被新闻单位采用。战后,鉴于我的勇敢精神和显著成绩,部队党委给我荣记二等功一次。
战争虽已过去了二十多年,硝烟早已散去,中越边境又恢复了平静。但,我那为了祖国安宁已头枕西南边陲黄土的年轻战友,那高高的法卡山,我却始终难于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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