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有种印象时常叩我的睡梦,惊醒来,仿佛置身于遥远的猫耳洞。在那个血与火的燃烧的岁月,“猫耳洞”,的战事牵动着前后方亿万人的心。 一次次激烈的战斗中,倾泻的炮弹将猫耳洞炸塌,勇士们不得不血溅洞壁。顽强奋战,誓死坚守,做到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当战士们饮弹牺牲,或者身负重伤之后,而又一时无法撤下阵地时,也只能在逼仄的猫耳洞里流尽最后一滴血......如此暗无天日的半席之地,便成了烈士们最终告别世界、告别战友的“太平间”。 猫耳洞狭小逼仄,进去必低头,站立必弯腰,即便是躺下了也要屈胳臂蜷腿,那种憋闷、阴暗潮湿难以尽述。典型的亚热带气候,温度高,湿度大,衣物霉烂,食品变质,被褥几可拧出水滴。战士们在洞里只能背心裤衩,甚至像原始人那样裸身。 尤其进入雨季后,阴雨连绵不断,金贵的太阳难得露出笑脸,加之猫耳洞地势低洼,入口狭窄,少的可怜的阳光也未曾照进一丝半缕,雨水倒是往里流得欢畅。猫耳洞内积水满地,有时水深竟然漫过膝盖,无法蹲坐,躺下休息片刻更是奢侈。战士们只好把用过的弹药箱垒成平台,用来支撑极度疲乏的身体,轮流坐在上面稍作休息,全做困苦煎熬中的享受。如果单独的潮湿闷上也能咬牙忍受的话,那么洞里说不出名堂的腥臭味,简直是污浊不堪,几乎置人于窒息;更为可怕的是各种热带昆虫的疯狂侵袭,蝎子、蜈蚣、等狼狈为奸,恶毒的蚊蠓专门袭击发黄的皮肤,被叮咬处眨眼间肿胀起包,遇水发炎,溃疡腐烂,不时流出脓液,疼痛专心...... 在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中,坚守前沿阵地的战士们,也只能喝着老天爷恩赐的雨水,啃着坚硬无比的压缩干粮,每天还要抗击战场上几次十几次的进攻。 有的猫耳洞说起来令人毛骨悚然,除了阴暗潮湿、气味难当、毒虫叮咬之外,还有山老鼠肆虐,骇人的蛇类、蜥蜴也是常光顾。这里的老鼠个头之大如同小松鼠,瞪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如入无人之境,竟敢在人身上窜来跳去。不少战士曾被洞中猖獗横行的老鼠咬伤脚踝,也曾以逗老鼠排解乏闷。亚热带的蜥蜴像极了缩小的恐龙,一副穷凶极恶面孔,还不时发出“嘎嘎”的怪叫,令人头皮发紧。 在坚守阵地的日日夜夜,将士们既要抗击呼啸而来的“明枪”又要对付这些暗中蛰伏的“暗箭”其艰苦可想而知。 抚今追昔,我常常想,猫耳洞里锻炼的精魂,是否已随英烈们一同埋进了陵园的墓碑下,何况广厦千万中隐藏着诸多贪婪的恶魔?那种赤诚奉献精神、铁肩担大义的情怀,是否要在战火的洗礼中才能复苏? 30年,猫耳洞似乎已经很遥远。
编者感言:比起三房一厅来,猫耳洞也许是容纳生命的最小的宽度了。 但是,三房一厅、四房两厅其实算不了什么,——共和国才是容纳我们生命的最大宽度。 当年,那些蛰伏在猫耳洞中的士兵们,他们想过“生命的宽度”这个问题吗?——也许想过,也许来不及想。但也正是这些蜷居在“最小宽度”里的人们,营造着我们早已以为常的“最大宽度”......
——摘抄市民城市人文杂志.文\郭树晨 .图片来源于老兵和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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