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时间比较多,偷看老爹《日记》的时间也就多了些。已经偷看过一次,再偷看一次也就没有那么心慌了。其实,老哥哥的《日记》里面并没有太多的精彩,更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些日常训练和生活的琐碎记录,偶尔也能看到一点感慨,还能看到一些现如今人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时代用语,平淡之中记叙的都是一些人人都可能拥有的经历,但从枝梢末节的细微中,我可以看到一个人的成长历程,并可以看到一个时代的缩影。 既然是偷看,那么在行为过程中,也能让我享受到平淡中的刺激。我时不时地东张西望,心跳也会猛然加速—— ffice:smarttags\" /> 1978年3月25日,星期六,阴天。 这两天,我们训练的主要科目是投弹,还有练习单杠、双杠、跳木马和俯卧撑,目的是加强臂力和腕力。 今天下午,我在投弹的考核中投出了47米,比18号第一次投出的37米有了很大的进步。为了这点点的进步,我起早贪黑地用背包带和砖头练习挥臂,手腕和腰部痛得都不是自己的了,吃饭时,连筷子和勺子都抓不住,扒在碗边像猪吃槽一样狼狈不堪。 首长说,贯彻华主席抓刚治军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要按照部队的《三大条令》在行动上高标准、严要求。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泰山不怕背土,革命不怕重压,困难就像弹簧,你压它就软,你松它就硬,我会咬牙坚持下去的。 …… 1978年3月28日,星期二,阴天。 今天上午,新兵连组织各排到农村生产队进行支农活动,我们五连一排四班到美联大队六一生产队帮助收割麦子。连续二十多天的阴雨天气,该收的麦子收不了,有些麦秆都发出新芽了。今天不下雨,社员们不失时机地开镰了,但因人手不足,向我们部队求援。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保卫社会主义的农业成果是理所当然的。为了不让阶级敌人破坏集体的财产,我们要争时间、抢速度。仅一个上午,我们一个班十来个人就割了满满的四车麦子,受到了社员同志们的赞扬。 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 1978年4月2日,星期天,大雨。 今天,我参与了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中午开饭时,我参加了到食堂厨房里的抢吃大锅巴事件。 事后,排长把我们所有参加争抢锅巴的人召集起来办学习班。开始,我还觉得挺委屈的,食堂宁可把锅巴拿去喂猪,也不让我们吃,还告了我们的状,真实太没有道理了。 通过排长的教育,我们明白了一个革命战士应有的行为和作风是什么。最后,我深刻地检讨了自己错误。从今往后,我将以一个革命战士最起码的品德和标准来衡量自己,约束自己的一言一行。 …… 1979年2月18日,星期天,阴雨。 激烈的战斗已经进行了一天,七团的二营、八团的三营、九团的一营打得都很出色。想起昨晚,165师要派出一个分队接防八团三营的一个连阵地的命令,被敌人的特工连窃听到了,敌人抢先化装成我分队到达阵地,并要求我八团的连队退出阵地。好在我们阵地的连长警惕性高,要求来者脱下衣帽和腰带检查血型、姓名和部队番号,来者不同意,连长再问口令对方也答不上来,连长果断下令开枪,当场击毙四名敌人,其余连滚带爬地四处逃窜。 这一事件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战场上的情况瞬息多变,保密工作和警惕性时刻都不能放松。 …… 1979年2月20日,星期二,阴天。 今天吃过晚饭,我台没有联络任务,经请示批准,我与刘金枝结伴上了卡凤隧道的墓地去寻找牺牲的老乡。我们一个个墓地看,眼前那些小木块上用红油漆或墨水书写的战友名字、家乡和部队番号,让我们的心情都很沉重。 我和金枝脱下军帽,向烈士的墓地鞠躬。在转身准备返回的时候,我脚下的钢板鞋因吃不住斜坡而忽然打滑,我下意识地用手撑到地面,握在手中的军帽徽狠狠地扎进了我的手掌心,血流了我一手窝。我想喝了它,又觉不卫生,想想是帽徽扎的,干脆将血盖到了军帽里的白布上。我对金枝说:我被死去的战友拉了衣领,这次我可能在劫难逃,但我撑住了,估计死不了。 说说而已,革命战士不信邪! …… 1979年2月27日,星期二,晴天。 自从2月22日头部负伤住进医院,已经一个星期了。由凭祥的762转到衡阳的169,我的伤口一直都在随心跳而胀痛不已。 今天下午,五官科的医生邱冰如阿姨,来对我的伤口进行拆线处理,从广东当兵来的小护士黄丽君也跑过来帮忙。邱阿姨家的叔叔商福海,是爸爸以前的好朋友,在治疗中,邱阿姨给予了我很多的关怀。 其实,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对待每一个从前线上运送来的伤员,都倾注了无微不至的关怀,我只是格外地在自我感动罢了。 …… 1979年7月1日,星期天,建党节,晴天。 部队回到了广东揭阳县的馒头山驻地。连队的同志们一致推选我为军人委员会的委员,上级下令我任文化教员,同时,还要我参加《连队史》的编撰工作,并给了我一个在一周内收集、整理,并写出张海如台长的生平事迹的任务。还有编写连队在参战中立功、受奖指战员们的英勇事迹,这项工作意义重大。 我该怎么办?我能胜任这些工作吗? …… 1979年12月21日,星期五,晴天。 我的伤口又复发了,脑膜附近出现了比较严重的化脓现象,我再次住进了师医院。 师医院来了许多烈士的姐妹参军,同志们逗我说我这下可要走桃花运了。尽管我知道这些话都是在开玩笑,但我始终认为这是不严肃的,是低级趣味的,因为,她们都是我们生死与共的战友的亲姐妹。 今天,我还收到了湖南169医院给我寄来的一封信,内容是总后开始进行战后的评残工作,建议我考虑。我认为,如果参加评残,就意味着我可能不久会离开知识化、年轻化、健康化的部队,这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写封信问问在西安军政学校的爸爸吧,或许能有一个参考价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