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79年3月16日的中越边境作战情况报告会上,邓小平披露了中共中央关于发起对越作战时苏联如何反应的总体估计: fficeffice\" /> “所谓下决心是有风险的,风险主要来自北方。风险无非是大、中、小,大的、中的、小的。中央分析,大的牵涉到苏联战略重点转移的问题,现在苏战略重点在西方,它的四分之三强的兵力布置在欧洲,所谓东面一百万人,占四分之一弱,而在装备上,主要装备更现代化、更重要的装备在欧洲。所以,如果要进行大规模向中国进攻,它的战略重点必须转移,起码要从欧洲调一百万人,这个来不及,我们行动时间不长。中央考虑,大风险肯定可以排除,中等风险有没有?中央考虑一般也可以排除,但要立足于中等风险,所谓中等风险,或存在东北,或存在新疆,用相当的兵力向我进攻,或存在新疆乌鲁木齐,或存在黑龙江、乌苏里江、满洲里、绥芬河,中等起码的两个集团军,不可设想一个集团军孤军深入,那我们可以给它插断,这次越南也是这个办法。一个集团军是五个师,两个集团军十个师以上,这无论摆在东北或在新疆都不简单,很难设想就起那大作用。所以,中等风险一般也可以排除。我们要立足于中等风险,在新疆、东北作了准备,华北也作了一些准备。还准备小一点的风险,特别是在新疆,它有六个还乡团,六二年跑了六万多人,它组织了六个还乡团,也许组织六个还乡团在边界上那个薄弱的地方打一下。今天可以说了,小的也没有。我们怕屁股后面发生问题,我们也估计,苏联它怕不怕屁股后面的问题,它反对美国,也有个后方问题,后方是欧洲,而且是它的战略重点最大的是这个,这个考虑清楚了,就比较容易下这个决心。” 可以看出,越南先打了柬埔寨,中国要打越南,就有可能遭到苏联的报复性打击。中、苏、越、柬四国是互相牵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丸在手,形势相当微妙。中国最后决策发起对越作战,不能不说是有着极大的勇气和冒了极大的风险。 在军事上,中国也做了积极的应对,南打北防,立足大打。在南方对越作战动用了9个野战军的29个步兵师,加上各辅助兵种及保障部队共约56万人。而在北方戒备苏联,东北、华北、西北部队全线出动,沈阳、北京、兰州、新疆军区17个野战军的将近60个步兵师,加上炮兵、装甲兵、防化兵及保障部队,共100余万大军沿边境进入一级战备状态。面对苏军这样的强敌,北方部队可以说是下了必死的决心。 对越作战中未出动空军,在事后多年一直被多有诟病。诚然,当时的中国空军在山岳丛林地带支援陆军作战和压制敌军的能力确是大有疑问。然而在中央军委的决策中,不出动空军入越作战正是为避免战争升级而采取的克制手段,主要是从政治而不是军事角度考虑的。对于这一点,越南人也是心照不宣,同样没有出动空军参战。 但中国空军也并非无所作为。空军司令员张廷发受命指挥全军空军执行国土防空任务。在南方,“挽弓待发,先声夺人”,在中越边境出动歼击航空兵组织声势强大的持续的空中巡逻,显示力量,威慑敌人,使越南空军不敢轻举妄动。在北方,所有航空兵部队和地面防空部队做好充分的作战准备,苏军一旦入侵,就予以有力的打击。 对于苏联的军事报复,中央军委还有一个严重的估计,那就是苏联海军有可能为越南夺取中国的西沙群岛。众所周知,越南对南海诸岛觊觎已久,一直图谋将其吞并。特别是西沙群岛,北距海南岛约330公里,西距越南岘港约400公里,扼守南海中游,位置举足轻重。中国控制了西沙,就可时时威胁越南狭窄国土的软腹部;越南控制了西沙,则能拦腰斩断南海,将中国封锁在近海大陆架内。当年南越就壮起胆子武力染指西沙群岛,结果在1974年的“1.19海战”中被中国海军打折了手腕,连夺到手里的三岛也全都送了回去。一旦苏联为支援越南而军事打击中国,夺取西沙群岛就是一个引人注目的重要目标。 对于中国来说,能不能保住西沙群岛还是一个严重的问题。1974年时海上打得热闹,而解放军当时的主力战机歼-6活动半径只有600多公里,要从海南岛的陵水机场起飞,飞到战区后留空十几分钟就要返航,否则就会因油料不够掉到海里。轰-6轰炸机活动半径倒是有2000多公里,但没有战斗机护航就是敌方战斗机的活靶子。西沙海战后,中国之所以未能乘胜直下南沙群岛,最大的原因就是没有空中掩护。而越南能够抢到南海西南部的大部分南沙岛礁,正在于距离近,有空中掩护。从越南南部机场起飞到南沙西部岛礁只有200多公里,到东部也不过500-600公里。苏联在19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提供给越南的苏-22战斗机,作战半径为1100多公里,正好可以覆盖南沙海域,为越南海军提供空中掩护。 为了保护西沙群岛,南海舰队特别组建了一支代号为“217”的合成舰艇编队,在北部湾川岛以西的各港口集结各型舰艇百余艘和作战飞机百余架,分批次在北部湾和西沙海域巡弋,严密监视苏越的动向。如果苏联海军进攻西沙,面对强大的苏联太平洋舰队,实力弱小的南海舰队倒是有决心拼死一战,但没有制空权的死穴却无论如何没法弥补。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文革结束后,新任军委主席华国锋就批准了海军的发展航母计划。1978年的时候,利用与西方加速接近的机会,中国就有意图向英国购买或合作制造1.8万吨级的轻型航母,搭载“鹞”式垂直起降战斗机。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这一计划后来取消。 可以说,苏联是否将采取武力援越行动,是中越开打后全世界最为关注的问题。 然而,有越来越多的迹象显示出,苏联是“干听打雷,不见下雨”。 在苏联政府发表正式声明后,苏联驻河内记者说,“(越南)具有反击一切军事冒险的丰富经验”。苏联中央电视台评论道,“在越南有力反击、苏联明确警告以及世界抗议浪潮掀起之后,越南土地会获得解放”。 2月19日,苏联驻日大使会见了日本外相园田,希望日本予以合作,以使“不会发生大规模战争”。当天,塔斯社攻击英国仍按原计划向中国出售“鹞”式战斗机是“威胁和平”。同时,苏联在媒体上发表文章指责美国事先就获悉中国将进攻越南,可能开诚布公地给予了答复,因为在美国也有人想“教训一下越南”。 21日,苏联在媒体上宣传“越南北部边境的形势是稳定的”,中国“未能突破越南任何一条防线”,并说中国开始撤军。塔斯社20日和22日在报道古巴《格拉玛报》社论和古巴国防部长在苏联的讲话时,分别删去了“我们准备为越南流血”和“我们必须为一切情况做好准备”等字句。 23日,塔斯社在摘引南斯拉夫《政治报》的评论时说,“苏联随时可以向越南提供军事援助”,但紧接着又说“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需要采取相应有效措施的地步”。同一天,苏联驻越南大使馆武官在庆祝苏联红军建军节的招待会上说,“(越南)仍有能力自卫”。苏联官方也对在莫斯科的一些西方和亚洲外交官透露:只要战争仍然是有限的,苏联不打算干预越南的战斗。苏联驻东德高级代表也表示:苏联不会通过对中国发动一次军事入侵而首先废除《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 各国媒体注意到,尽管越南在政府声明中“紧急呼吁”苏联“支持和保卫越南”,越南国防部长武元甲甚至给苏联国防部长乌斯季诺夫主动背书:“苏联已下定决心根据条约的精神和内容履行国际主义义务”,但苏联却多次强调“(越南)这一次也有能力自卫”,将皮球又踢还给了越南。苏联在各种场合不断声称要履行苏越条约所规定的义务,可是战争爆发后却没有立即对越南予以援助,而是在观望了5天后,才用6架民航飞机轮流向河内空运武器等补给品。在规模和数量上,都不能与苏联军事干预安哥拉和埃塞俄比亚时的紧急援助相比。 应该说,苏联在这一时期还在观望,希望能控制住战争规模,不使自己被迫卷进去。 对于苏联的反应,美国的合众社就认为,“苏联声明似乎表明它不会进行(军事)干涉,至少目前是如此”,“(苏联)选择了宣传攻势”。《纽约每日新闻》写道:“几乎还没有迹象表明苏联人打算直接卷入”。日本的时事社也认为,如果中国仅限于短期内的有限军事行动,苏联“眼下直接参战的可能性少”。奥地利《信使报》将苏联的态度概括为“克里姆林宫在狂吠,但是它不咬人”。日本驻苏记者说,“苏联准备给予(越南)全面援助”,但是,“如有可能,苏联是想避免参加正面战斗”。法国《事件与展望》杂志判断,在中越目前冲突的水平上,苏联不会采取报复行动。香港《远东经济评论》则指出,苏联“竭力想避免同中国发生直接的军事对抗”。 世界舆论的纷纷猜测让苏联觉得很没有面子。随着战争进程对越南的不利,越南高层对苏联援助不力的不满越来越强烈,为了平息越南的不满和防止己方阵营的动摇,苏联开始采取了一些升级行动来警告中国。 在媒体上,苏联大肆渲染中国的自卫还击“不是有限的”,是“故意撒谎”,是“欺骗世界舆论”,意图“扩大侵略”,正在向越南增兵,“其目的是拿下越南纵深的关键目标”。同时,苏联加大了援越力度,动用军用和民航运输机先后为越南运去了20架战斗机、400多辆坦克和装甲车、400门身管大炮、50门BM-21火箭炮、100多门高射炮、数千枚SA-7防空导弹和800多具RPG-7火箭筒。苏军总参谋部情报总局与越军总参谋部建立了实时联线,向越军提供中国前线部队的卫星侦察照片。一支由68人组成的苏联通信兵部队接管了从河内到越北前线的所有通信保障工作。谅山遭到中国军队围攻后,在黎笋的亲自要求下,苏军出动了一个安-12运输航空兵大队紧急从柬埔寨将越军机械化步兵304师转运到了谅山前线。 苏联的海军动作较大。在战争爆发前,苏联太平洋舰队就出动了1艘巡洋舰和1艘驱逐舰进入南海,以表明自己支持越南的立场。战争爆发后,太平洋舰队连续向南海增兵。到2月下旬,在南海及北部湾海域共聚集了13艘苏联军舰。3月,增加至包括巡洋舰、驱逐舰、大型反潜舰及护卫舰的30艘水面战舰和6艘潜艇。还有3艘巡洋舰被派往了东海游弋。苏军舰艇集群一面为苏联及东欧国家的援越船只护航,一面虎视着北部湾和西沙群岛,一旦战争升级就会直扑西沙群岛,同时用导弹攻击中国的南海舰队基地和海南岛的军用机场。苏军的侦察机也在越南沿岸和南沙群岛海域上空飞行,监视着中国海军的行动。在苏联远东滨海边疆区,苏联海军陆战队还举行了两栖登陆作战演练。 驻中苏边境各军区的苏军和驻蒙苏军也纷纷举行了演习。为了对中国加大压力,苏军总参谋部还从西伯利亚和欧洲部分抽调精锐部队赶往中苏边境。 对于苏军的动向,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高度关注。当时,美国虽然表面上不赞成中国的惩越行动,但暗中却向中国提供了苏军在中越边境调动的情报和卫星图片数据。从中得知,苏联驻西伯利亚和中苏边境的军队虽已全线戒备,但苏军部署在中苏边境上的54个师中,没有满员师(1.2-1.3万人),比较充实的师(8-9千人)、半满员师和架子师(约4千人)大约各占三分之一。而且从兵力调动和军事物资运输的规模上看,并没有发动大的进攻的迹象。经过判断分析,中国认为苏联是在“摆摆姿态”,还没有下定武力策应越南的决心。因此,中央军委命令前线部队速战速决,东线打下谅山,西线打到外波河与栋光为止,不再前伸。3月5日,中国即宣布已达成自卫还击的目的,从越南开始撤军,不给苏联以武力介入的口实。 美国也没有闲着。在苏联海军大举增兵南海后,美国海军的“星座”号航母战斗群就进入了距越南海岸不远的南海水域。按照美国人的说法,这是为了“观察局势”。苏联人明白,美国此举是为了声援中国,保持地区力量均衡,警告苏联不要走得太远。苏联海军也并不示弱,以常规潜艇封锁了美军航母战斗群可能靠近的航道,水面舰艇也采取“伴随监视”的方式,直接警告美军不要跨越苏军的海上防线。 当中国宣布从越南撤军后,越南高层的反应是绝不相信,仍然颁布了全国总动员令,认为中国宣布撤军是“暂时”的,是“为正在准备的一场大战进行彩排”。然而,苏联最高领导人勃列日涅夫在3月6日的讲话中说,“如果这一(撤军)决定能诚心诚意实现的话,倒是可以把这一决定看作是中国活动家清醒的迹象”。言语之间,真是可以听得出一种窃喜的意味:苏联终于可以摆脱这一进退两难的麻烦局面了。苏联媒体则恨犹未尽,宣传说“(中国撤军是)欺骗世界舆论”,苏联“没有上当”。勃氏在后面的表演就更有喜感了,这位没有讲稿就错话连篇的总书记很快把中国撤军的功劳记在了苏联名下。他在同匈牙利领导人卡达尔的会谈中说,同苏联这样的“兄弟国家”一道,“是任何侵略者都攻不破的”。在同波兰领导人盖莱克会晤时,在说了中国撤军是越南“坚定不移和英勇精神的结果”后,马上指出这是“(苏联等)大家庭其他成员国”对越南“声援的结果”。塔斯社和《真理报》也大言不惭,吹嘘苏联在越南“困难的时刻声援了”它,得到了“支持越南紧急国际会议”的“高度评价”。《匈牙利新闻报》的捧脚更厉害:“苏联向战斗的越南提供了一切所要求的援助”,“(苏联)深思熟虑的态度”是为了“不愿意增加流血和使战争升级”。 中国开始撤军之后,苏军反倒来了劲。从3月12日到26日,苏军六大军区都开展了战斗准备,从后贝加尔军区、远东军区和驻蒙古集群抽调了20个诸兵种合成师、空降师和航空兵师进行联合演习,出动坦克2600多辆和900架飞机。另外,苏联还从预备役部队中动员了5.2万人,并征用5000辆民用汽车。这次演习的重头戏放在蒙古境内,有6个摩步师和坦克师、3个航空兵师、2个航空兵旅和其它协同部队参加了演习。期间,苏军飞行员的总飞行时数超过了5000小时,投掷和发射了1000枚航空炸弹和导弹。为了给中国人“加深点儿印象”,苏军近卫第106空降师在蒙古南戈壁省举行了大规模伞降演习,内容是苏联空降兵从蒙古机场起飞后,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就可空投到北京上空。当时苏联政府驱逐了中国驻莫斯科大使馆的一些工作人员,而且故意不让他们乘坐飞机,只允许坐火车回国。当他们快到达中蒙边境时,就会发现大批向东开进的苏联坦克纵队。显然,苏联是在向中国炫耀武力。 不过,这时的刀枪再耀眼,不是已经有点晚了吗?瑞士《自由报》在3月7日发表的评论《打破神话》中一针见血:“(这场战争)是公开地向苏联挑战的,但谁都不敢承担这种风险。因此,越南接受了教训,但实际上受到教训的是莫斯科。克里姆林宫负责人认为,这个教训是十分痛苦的,因为苏联向它的社会主义阵营的所有盟友表明,它的全能原来是有限的。” 事后来看,苏联最终没有选择军事打击中国来援助越南,主要出于以下考虑: 首先,苏联比较了解中国的底线,知道中国的自卫还击作战是有限的,认为不可能严重伤害越南的筋骨,局势是可以控制的,没有必要与中国进行一场意义不大的局部战争。 其次,苏联顾虑采取军事行动会招致美国的干预。进入1970年代后,苏联多年来大力扩充军备的埋头苦干显出了效果,在战略核武器的数量上超过了美国,苏美两国的战略核力量实现了大体平衡。在这样的背景下,苏联逐渐呈现出了进攻的姿态。美国当时深陷在越南,打得筋疲力尽,终于被苏联赶了上来。为了遏制住苏联的上升势头,美国急于从越南脱身,集中力量巩固美国在军事力量上的优势。因此,美国有与苏联缓和关系的需要。而苏联因为多年的粗放式发展,经济增长开始减速,也希望改善同西方的关系,达到引进西方技术与资金的目的。同时,苏联想利用缓和的气氛来麻痹西方,同时加紧壮大自己的力量,在军事上实现对美国的战略优势。在这样的冷战总格局下,苏联首先发动了“缓和攻势”,提出要与美国和西方各国实现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诸领域的全面合作,从而缓解国际紧张局势。苏美双方一拍即合,发表了承认“平等和同等安全”为两国关系基本原则的宣言,并首次签署了限制战略武器的协议。随后,两国又签署了一系列的文化、商务、科技协定。一时间,“缓和”成为了国际社会的主流词汇。通过缓和战略,苏联取得了与美国平起平坐的超级大国地位,提高了其在第三世界社会主义国家的声誉,增强了苏联在外交上的回旋余地。 然而,苏联一面大谈缓和,一面又加紧发展战略武器,苏美军事力量平衡开始向苏联方面倾斜。美国为了扭转力量对比不利于自己的变化,态度逐渐从对苏软弱转为强硬。进入1970年代后期后,因为过度追求军备和多年僵化的经济体制,苏联的经济增长趋慢,与美国经济差距缩小的趋势停止,经济结构状况开始恶化。为了寻求西方的资金和技术扭转经济颓势,苏联仍力图保持缓和的国际环境,特别是不想和美国翻脸,以图将军备竞赛放缓下来,喘一口气。中国在这时发起对越作战,苏联就难以下决心武力援越,担心会打破力量均衡而引起美国反弹,从而破坏缓和战略。战争爆发后,苏联一面竭力指责中国的行动是“破坏缓和”,一面还要拉住美国。2月22日,苏联国防部第一副部长索科洛夫元帅就在《消息报》上发表文章说,“苏联不会削弱争取缓和的斗争”。同日,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克格勃主席安德罗波夫在讲话中也声称,“缓和”是“国际生活中的主流”,重申“苏联政府非常重视苏美关系的改善”。 第三,苏联可以利用诬蔑中国对越作战是“大国侵略小国”这张牌,在国际上大造舆论,谴责中国,并加强同西方的接触,搞垮中国的和平形象,达到挤压中国的目的。 最后,只要中国不打破底线,苏联就可以通过给予越南一定的物质援助,使得中越冲突胶着或拖延下去,既可以使越南更加紧靠苏联,从而强化苏联在东南亚的存在,又可以影响中国的国家发展,减轻苏联在远东的军事压力。 利用中越之战,苏联向美国大打宣传战,力图施加压力,挑拨中美关系。苏联各媒体就中国发起对越作战的时间大做文章,说美国事先得知中国要“进攻”越南,而美国对此默许,要“对北京的罪恶行为承担责任”。指责美国、日本和西欧国家同中国发展经济、科技联系是执行“绥靖”政策。战争爆发后,美国总统卡特发表讲话,要求中国从越南撤军,越南从柬埔寨撤军。塔斯社就指责卡特的讲话是“把侵略者和侵略的牺牲混为一谈”,“在实际上为中国侵略辩解”。对于美国在联合国安理会上的表态,塔斯社指责为是同苏联立场“截然对立的方针”,是中国的“公开的和秘密的,自愿的或不自愿的帮凶和庇护者”,这使苏联“感到严重忧虑和不安”。 战争爆发后不久,美国财政部长布鲁门塞尔访华,主要为商谈解决两国间的资产纠纷问题。苏联中央电视台就攻击说,“布鲁门塞尔在中国对越南发动冒险时访华,充分说明美国支持中国侵略者”,“仅限于口头上的谴责,而实际上去给侵略者以道义上政治上的支持”。布鲁门塞尔去参加美国在北京开设大使馆的仪式,苏联《文学报》指责其是“中国入侵越南的排炮声将成为这项仪式的伴奏曲”。当时英国工业大臣和西欧共同市场主席也先后访华,苏联媒体气急败坏地形容为“按预先商量的脚本那样发生了”,“西方讨好中国的集团将对北京的罪行承担责任”,要他们“从慕尼黑勾结的教训中学会一些东西”,否则“祸水”将流向西方一边,目前“采取中立立场和坐视,那将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对于英国准备向中国出售“鹞”式战斗机一事,苏联媒体进行了大肆攻击,称其“(出售武器而不威胁和平)是极端天真的看法”。 苏联各媒体唱过白脸了,首脑高层就要唱红脸了。葛罗米柯在谴责中国的同时,再次重申“同美国的关系具有特殊的意义”。安德罗波夫宣称“苏联政府非常重视苏美关系的改善”。部长会议主席柯西金表示“缓和”仍然是“国际生活的主流”。勃列日涅夫最后出马,在攻击了中国一通后,直截了当地宣称希望同卡特会晤并签署第二个核协议。他还表示“指望讨论进一步发展苏美关系,增进缓和和加强普遍和平的一系列问题”,并建议缔结欧安会参加国之间“互不侵犯条约”。 如此的白脸红脸,大费周章,可以看出苏联是意图借中越战争之机改善苏美关系,维持缓和战略,一举推进限制战略武器的协议,消除目前阻碍苏美关系的一大障碍,既可以缓解一下国内经济的压力,同时破坏中国欲建立国际反霸统一战线的努力。法新社当时就指出,“勃列日涅夫讲话是具有战略方针的”,即继续“缓和”,“把西方拉过来”。日本外务省人士也认为,勃列日涅夫避免刺激西方“意图在于在国际上孤立中国”。 苏联确是费尽了心力。可惜,美国并不领情。在经历了1970年代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战略守势后,美国国内的鹰派开始抬头,决心以強硬的态度维护美国的全球利益,变被动为主动,重新遏制苏联。苏联推行的“缓和”战略即将走向无疾而终。美国的选择是迅速与中国拉近关系,在政治、经济、军事上进行密切交流,强化联手对付苏联的战略合作。 中国通过对越作战教训了越南,显示了不可侮的国家形象,同时争取到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的支持,基本达到了自己的战略目的。战后,中国迎来了同美、日、西欧诸国前所未有的亲密合作时期,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的强大助力。当年12月,日本就开始实施对华ODA(政府开发援助)计划,这是中国改革开放初期得到的最早的外国政府贷款,也是日后中国获取官方资金合作最主要的渠道,为中国现代化建设提供了一种长期而实在的支持。中国由此开始引进了大量外资,从而启动了大规模的国家建设。在这段“蜜月”期内,中国还同美国与西欧国家展开了广泛的军事合作,使中国的军事工业有了长足的进步。历史证明,这是中国军事工业发展的宝贵的战略机遇期。1989年后,中国再未得到这样的机会。 再说苏联。以勃列日涅夫为首的国家领导层误判了国际形势,不顾国力,到处扩张,同时与西方和中国对抗,使自己的战线越拉越长,背上的包袱越背越重,更加加重了政治和经济上的困难。而苏联的穷兵黩武、到处树敌也使其错过了以微电子技术为中心的第四次科技革命时代,导致进入1980年代后在科技发展上迅速落在了美国后面,从而使双方的经济差距难以逆转,国家越来越走向虚弱。 越南遭到了中国的一顿猛拳,却没有盼来“老大哥”的武力策应,党心军心都受到震撼,其不满和焦虑是可以想见的。然而,当苏联的小弟下场就是这样,这个国对待盟国的某些做法实在令人齿冷。就如1950年的北朝鲜,同样是老大拍了胸脯后,差点就去了中国东北组织“流亡政府”。 1979年3月31日,黎笋来到谅山视察。战后的谅山残破不堪,满目疮痍。面对一城的废墟焦土,黎笋良久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