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散记忆(二)fficeffice\" /> 我曾在团报道组混过,写一些豆腐块小文章往军报、《战士报》投稿。报道组的相机和晒相的暗房曾归我专用。 打仗时,我把报道组的相机带上了,还备了5个胶卷。这是为拍摄阵地实貌给以后战斗总结做的准备。 2月27日部队攻占八姑岭,就地组织防御。28日肃清残敌。其后那些日子,八姑岭地区未见敌情。 我带着一个兵,走遍八姑岭的每个山头,把所有阵地都从不同角度拍下来,足足用了4个胶卷。其中有一个镜头,拍的是303高地腰部堑壕一侧约三四米处的一个弹坑,6连的兵告诉我,就是造成这个弹坑的炮弹,夺走了欧阳小雄连长的生命。我与小雄的关系,营里许多老兵都知道,拍摄弹坑的时候,有几个兵就在旁边默默看着,谁也没说话。他们的心情也跟我一样沉重。 因为事先对拍摄阵地要用多少胶卷心里没数,一直不敢浪费胶片给自己来个“到此一游”,直到阵地都拍完了,才又山上山下跑一圈,给自己咔嚓了几张。也幸亏这么着,保留了当年八姑岭的一点实景,尽管这点实景只是照片中的背景。 部队战后回国,我们还是驻扎边境一线。二三月份的桂南、越北,时有绵绵小雨,阴多晴少,湿气很重。我怕拆封的胶卷受潮,等不及带回营房自己处理,就专门进了一趟县城,把拍摄八姑岭阵地的4个胶卷送到照相馆冲洗。那个“到此一游”的胶卷,可能是因片尾没拍完而留了下来。 几天后我又进城,找到那家小街边的小照像馆。一去就觉得不对劲,照像师傅把几个胶卷递给我时,眼神怎么躲躲闪闪?我狐疑地拉开一个胶卷,立刻呆住了:那上面一点影子也没有,干干脆脆就是一条透明的基片。忙不迭又拉开其他胶卷,只瞄一眼,血刷地就直冲脑门顶。总共就4个胶卷,其中2个彻底毁了,2个勉强有点影子,尚可辨出是我拍摄的阵地照片。 冲坏胶卷的事,我初学摄影时也干过,只是没这个“专业”照像馆干得这么绝。我冲坏胶卷是纯技术原因,他们冲坏胶卷完全是因为不负责任。显影液已达使用次数而失效,偏又不肯花钱重配或是不愿费事重配新药,就拿失效药水对付,那还能有个好?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啊!血冲脑门了,哪还顾及影响、纪律之类的屁话,我破口大骂。穿着军装又骂得难听,把小街上的行人都招来了,在照像馆门口围了一圈。照像馆里又出来一个师傅,连同原先那位,极力想把我劝进去,让我到里面骂。我不动,就站在柜台边骂,边骂边乱七八糟地把骂的原因说了个大概。 那年头军民关系确实好,尤其刚打过仗,边境一带老百姓对穿军装的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意。明白了原委,旁边几个老百姓也用当地话数落照像馆缺德,搞得两位师傅连连道欠求情,差点没哭出来。唉!道欠有什么用?后悔有什么用?!已经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离开照像馆的时候,我一点火气也没有了,就觉得窝囊,窝囊透顶。 拍有303高地那个弹坑的胶卷,属于尚可辨认的其中之一,胶片很薄,别说什么层次感,有影就谢天谢地了。后来回到贵县营房,我用最硬的药水和相纸加工相片,结果还是灰蒙蒙的,只能看清个大概。 两个有影的胶卷和放大的模糊照片,都交给了团里,交到谁手上不记得了。那个弹坑的照片,后来给了向军,至于是什么时间、什么方式给向军的,我不记得了,向军也不记得了。但向军前些天还肯定地告诉我,她确实有这样一张照片。 那个幸免于难的我“到此一游”的胶卷,后来是我自己冲洗的,再也不敢假他人之手。接下来,我会陆续在坛子里贴上这几张照片。有照片相佐,回忆起来会清晰些,而更重要的,是照片背景里那点阵地原貌,对当年参加过八姑岭战斗,特别是参与攻打303高地的弟兄们来说,或许有一种特殊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