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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越反击战英雄谱:更新至(81)智勇双全的战斗英雄--夏桂玉
[这个贴子最后由fcglj022在 2006/01/28 03:08pm 第 1 次编辑]
对越自卫反击战英雄谱(四十六)
孤胆入敌阵四小时消灭敌人二十余名的岩龙烈士
吴振录
岩龙,云南边防部队某部五连四班战士。云南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景洪县人,傣族,十九岁。一九七八年三月入伍,共青团员。
二月二十一日,岩龙所在部队奉命向南征方向开进时,途中与敌遭遇。战斗中,岩龙在与班排失去联系,阵地上只剩他一人,他毫无畏惧,主动出击,孤胆深入敌人阵地前沿和后侧,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机动灵活,奋战四个多小时,先后打死敌人二十余名,为连队及时调整部署,赢得了时间。他后来在搜索残敌的战斗中光荣牺牲。
战后,岩龙同志被追认为中国共产党员,追记一等功;中央军委授予他“孤胆英雄”的荣誉称号。
一
小山包左侧阵地上,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浓雾中的七十八号高地,象发了疯的怪物。从半山腰工事里射来的子弹,刮风似的在头顶不停地啸叫;从山后飞来的炮弹,仍在四周不断地爆炸、爆炸。噼噼啪啪纷落的断枝碎叶,很快就盖了一身,销烟带着一种呛人的苦辣味从面前卷过。岩龙仰起脸,担心地朝山包右侧看了看,通信员小高到了没有?班长和同志们的情况怎么样了?啥也没看到。那讨厌的“啾啾”乱叫的子弹使他无法把头在抬高一点。趴在被削掉一层枝叶的竹棚下,岩龙就象卧伏在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上,两道刚毅的浓眉象两把短剑一样斜竖起来,园园的有点稚气的脸上出现一种焦灼和不安……
他这是第二次参加战斗了。
第一次战斗是自卫还击打响后的第二天,茫茫的夜色中,他们奉命接替七连坚守三号高地。岩龙他们班在战斗中担任阻击敌人反扑的任务。那一天,他们伏在一条长满芭茅草的断续堑壕里,从凌晨三点一直眼巴巴地等到下午六点,胳膊肘都压痛了,眼睛都瞪酸了,耳边只听到兄弟班排的同志们进攻敌人的冲杀声,摧毁敌堡的爆炸声,可他们连个反扑之敌的影子也没等到。岩龙那次战斗也就一枪未发,别提有多窝火了!好不容易盼到这次战斗,部队奉命向越南盘踞的重镇南征方向开进。他们排担任了尖刀排,他所在的四班争得了尖刀班,岩龙在出发前还特意向文书多要了五十发子弹。
“龙仔,多一发可得多消灭一个敌人呀。”文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要得,你回来瞧嘛!”
岩龙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征途。为了给部队开路,迷迷茫茫的晨雾里,他们沿着两旁全是原始森林的公路,边搜索边前进。隐隐约约快看到南征大桥了,在军用地图上标为七十八高低的山前,面对公路的一侧,竹蓬被削倒了,树木被砍成了桩桩,用火烧过的地方留下了一片片焦黑的秃疤。他们正要前去搜索,敌人突然开火。从竹蓬下、树桩后、秃疤中喷出的一道道火舌,阻住了前进的道路。当他们同跟上来的五班迅速抢占了这座小山包时,敌人的炮火又封锁了他们同部队的联系。敌人所有的火器,一起压向小山包。岩龙跟着尖刀排长,抢占了山包左侧。他们这个战斗小组一共五人。越寇火力非常之猛,压得他们无法抬头。排长在激战中牺牲了;三个战友负了重伤;通信员小高把烈士和伤员抢运下去后,找班长他们去了;枪炮声中不断传来了敌人骄狂的吼喊:“你们被包围啦!”“缴枪不杀!”……
岩龙清楚:我军后续部队一时还上不来,越寇的企图很明显,班排的处境十分危急!他怒视着敌人的火力,眼睛喷着火,胸膛简直快要炸了。他都抖落在头上身上的碎叶断枝,提起半自动,向前爬了一段。目光停在山包顶端一棵被子弹打得满是蜂窝的老青树上。
排长就是在那棵树下牺牲的。他是借着树身的掩护,向敌人的火力观察时,北越寇的高射机枪打中腰部倒下的。排长只向通信员小高交待了一句去找四班长代理他指挥,就闭上了眼。那滴在小草叶上、湿土地上的点点血迹,还没有干,象团团火焰一样陡然燃烧起来。岩龙眨眨眼,排长在出发前讲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我们一定要打掉这个‘东方古巴’的反动气焰,让党和人民在战斗中考验我们吧,就是流尽热血,献出生命也不能给祖国丢丑!……”
是啊,决不能丢丑!现在,山包左侧的阵地上虽然只剩下他一个人,但他却感到亿万双眼睛好像都在往这里瞅:傣家竹楼里的妈妈,南溪河畔被越寇地雷炸成伤残的民兵,以及奋战在祖国各条战线上的人们……能老让越寇的枪弹压得抬不起头吗?他掂掂手中的半自动,自从去年接过祖国交给的这件武器,他曾顶着烈日练,瞄着星星学,为了保卫祖国边疆,他苦学苦练成了连里的一个神枪手。而眼下……不,决不能这样下去!他望着敌人狂飞乱舞的枪弹,心里升腾起一种不可凌辱的威严感。一定要想法去压到敌人,而不能叫敌人压倒!岩龙焦灼地在刺竹丛中,在弹雨下面爬来爬去,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
“轰!”一颗炮弹在附近爆炸,泥土、草根、树枝摔了他一身,麻酥酥地痛。他忍不住想冲上去,子弹好几次从他的帽沿穿过。他提醒自己不能鲁莽,要沉着。他继续爬着,寻找着歼灭敌人的战机。又一颗炮弹落在身旁爆炸,他急忙翻身一滚。好玄!差点从山包的崖头翻下去。岩龙急忙抓住一根长藤,侧身一看,下面是一条几丈深得箐沟。他舒了口气,再仔细看,这条沟绕过小山包,一直伸到了七十八号高地下面。看着,看着,他的眉头渐渐舒开:能不能从这里下去,钻到他龟孙子鼻子下?对,狠揍他一家伙!……
岩龙眼睛一亮,一朵喜云飞上了双颊。
二
往里,再往里,狭窄的密草层层的沟底,野藤缠着刺竹,荆棘挤着芦苇。岩龙就象掉进深井里,闷得透不过气。他虽然从小常出没西双版纳的丛林,但走这样绝无人迹的荒箐,还是首次。不能叫敌人发觉,他猫着腰往前钻,衣服很快被冰凉的露水淋了个透湿,脸上、手上、肩上、划了好几道血口子。他忘记了疼,心里想着,只要到了敌人火力点下面,就好打了。
雾气渐渐上升,化为云快散去。对面山上的战壕、工事和碉堡看得清清楚楚了。这高地原来是个大山梁子,右边有一鞍部与山包相通,箐沟绕过山包又拐到高地左侧的壕沟下。这时,四、五个火力点,交织成一张火网,居高临下,对山包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火力包围。从高地右后侧飞来的六零炮弹和八二迫击炮弹,配合着这些火力,封锁了连队同山包阵地的联系。岩龙仰脸看看飞蝗一样“啾啾”乱叫泻向山包的弹雨,继续往里钻,在距敌人的一个火力点四、五十米远的地方停下。
他轻轻拨开一蓬树枝,清楚地看到一个家伙双手扳着一挺机枪,挽着袖子,正疯狂地向我阵地扫射;另一个家伙更不象话,双手卷成个喇叭筒,站在机枪后,正得意忘形地冲小山包喊话呢。
岩龙气得直咬牙,但是,他没有失去沉着和镇定。他从敌人这种疯狂样子断定,由于敌人正一心想吞掉我们山包上的部队,而对他们鼻子底下还一点也没防备。
“喊,妈西咪蒙!到你老家喊去吧!”岩龙用傣语骂着,把枪瞄准那个喊话的家伙,让准星对住那家伙的胸膛,勾动了扳机。枪托剧烈地撞了他的右肩,一小团火在他眼前闪了下,那个家伙刚喊道“缴枪不……”突然,身子一拧倒下去了。那个打机枪的,好象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回头来看,正好碰上了岩龙打出来的第二颗子弹,也一头栽到机枪上。
敌人这个火力点不响了。
岩龙抽回枪,换了口气。连他自己似乎也没想到火力点解决得这么快当。他的嘴角边不禁冲敌人的阵地投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又迅速向另一个火力点下面匍匐过去。
这是敌人的一个重机枪火力点,叫的最凶,对山包阵地也威胁最大。岩龙摸到跟前时,见两个家伙,一个托着弹夹,一个撅着屁股打得正上劲。岩龙想先干掉那个射手,无奈重机枪前有个挡板不好打,他就把枪口悄悄地移向那个副射手的脑袋,干了一枪。那家伙把弹夹一甩,仰倒在射手的脚下。当那射手吓得一跳,离开挡板时,岩龙又一枪,把他也撂倒了。
又一个火力点被干掉了。
岩龙开始向第三个火力点接近。刚匍匐不到一丈远,忽地象刮起了一阵风,子弹噗噗噗,劈头盖脑地朝他刚才打枪的地方倾泻过来。他回头一看,吓!敌人的火力几乎全集中到箐沟里来了,他一下子象被罩在弹网里,平静的沟底顿时烟气滕藤,泥石四飞。他心一沉,抽了口凉气,但马上又镇静下来。他把身子紧贴在一块岩壁上仔细地观察了一阵,看到敌人火力虽凶,却是匆忙由山包转向这里的。他清楚,敌人这时已经发觉了他,但那盲目慌乱地射击,说明敌人并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这里究竟是几个人。
“把敌人的火力吸引住,消灭掉!对,这样,同志们也可以解围了……”岩龙回头望望小山包,心里不禁腾起一阵喜悦。他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利用敌人射击的死角,迅速向第三个火力点下面摸去。
岩龙在这里接连打了两枪,第三个火力点也哑了。当敌人其他火力点转向第三个火力点下面时,岩龙又跃到第四个火力点下面……
打两枪换一个地方,再打两枪又换个地方,岩龙就象小时候玩猫猫儿一样,在敌人占据的高地左侧下面,同敌人周旋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七十八号高地左侧的火力点一个个都哑然无声了。那些端着冲锋枪在战壕里窜来窜去的敌人,也不敢露头了。岩龙刚想在一蓬刺竹下坐下来喘息一会儿,突然从高地右后侧飞来成群炮弹,带着“啾——啾——啾——”的响声,落到沟底,箐沟里变成了一片烟海。我被发现了吗?岩龙不敢久呆,看看高地左侧工事里确实没有动静了,急忙顺着箐沟往回返,准备去找班长和同志们。
三
硝烟弥漫着山包。当通信员高光锡在弹坑累累的右侧阵地上找到四班长温树利时,这里只剩下十一位同志了。听到排长牺牲的消息,十一位勇士、十一双眼睛含着悲愤的泪水,决心同越寇决一死战。恰在这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从高地射向山包的密集的火力突然减弱了;壕沟里传来的吼叫声停了;很快,敌人的所有火力都转向了高地左侧下面的箐沟;渐渐地,那些火力点在狂叫一阵之后,也一个一个不响了。
山包上除了炮弹还在接连不断爆炸,枪声已经很弱了。同志们都很纳闷:怪,是兄弟部队穿插到敌人侧面了,还是敌人又在耍什么鬼花招?
为了迎击敌人新的反扑,温树利率领大家向一片丛林转移,一面派人去找回岩龙。可是,岩龙不见了,是失踪,还是死伤?都不清楚。同志们临战作业,加紧抢修工事时,高地右后侧又想起了枪声,像是半自动在打靶似的,时紧时缓,一直响到高地的纵深,最后连敌人的炮声也止息了。
太阳从头顶偏向西,火辣辣的光线象烈焰一样把云雾烤的一丝不剩。又闷又热的高地上,枪不打了,炮不射了,呈现出一种令人不解的宁静。在山包上坚守了四个小时的十一位同志,这时,接到命令,撤下阵地,向另一个方向转移。代理排长温树利又派人去找了一趟岩龙,还是没有踪影。当同志们迈着疲倦的步子走到山包脚下时,突然,有人喊道:“岩龙!那不是他吗?”
是岩龙,在山包脚下隐蔽伤员的地方,正满头大汗地蹲着给伤员喂水哩。
找你好苦啊,代理排长有点火了:“你,你啷格搞的,哪里去了?”
岩龙笑眯眯地站起来。晒得红扑扑的脸上,汗一道,泥一道;溻的水湿的军衣,剐的东一条,西一条。他站好,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报告,班长!我到里面去了。敌人好多呢,我,打着了,打着好多!”
同志们一听,呼啦把他围了起来。这个抱着胳膊晃,那个当胸捶一拳:
“龙仔,闹了半天,敌人的火力是你引走的?”
“龙仔,就你一个人呀?炮也是你干掉的吗?”
“龙仔,好样的!”
他在同志们的包围下,只是微笑着,不断点头。
原来,岩龙从七十八号高地左下侧,顺着箐沟往回返时,差点碰上敌人布下的几颗雷。他绕了过去,钻出箐沟,便沿着山包下的小路去找班里的同志。他没有找到同志们,却在山包右侧下的一片杂树林里,碰上了一股向同志们偷袭而来的越寇。
情况来得那么突然,简直容不得人做过多地考虑,前边的树丛一阵窸窣响动之后,敌人便从七十八号高地同山包相连的鞍部下来了。一个,两个……足有六七个越寇,猫着腰,端着冲锋枪,鬼鬼祟祟地迂回过来。好狡猾呀,这不是想搞偷袭吗?岩龙急忙后退了几步,隐到一棵树后。好,有个挎手枪的家伙站住了,在向后边的敌人挥手呢,先干掉他!岩龙立刻抠动板机,“叭!”一枪,那家伙两手一伸,仰面倒下。紧接着,他又“叭叭”两枪,干掉了那两个打头的。后面的几个便缩在树丛后,一齐向他开火了。“哗哗哗“了子弹立刻削掉了一大片树叶,打飞了一层树皮。那几个家伙打了一阵,不见动静,有个胆子大的一边打枪,一边去拖尸体,刚刚拖起,便不知从何处又飞来一颗子弹,就应声同那死尸倒在了一块。其余三个再也顾不上去抢尸体,撒丫子就跑。这时岩龙从远处的树丛里钻出来兜屁股又追着干掉一个,剩下的两个象惊枪的兔子,转眼就不见踪影了。
岩龙知道越南兵在丛林里逃跑是很有一套的。他心里直为白白地跑掉这两个敌人惋惜。追着追着,不知怎么,从小树林一下子转到七十八号高地右后侧。他静下心,抬头一看,哈,那里的敌人还真不老少哩。只见半山腰,战壕里,有的在擦枪,有的在搬运弹药,还有的坐在沟沿上抽烟聊天……一点也不防备;再看看山下长的全是密密层层的杂树丛,钻进去谁也看不见。他心里不禁一阵喜欢:打他龟孙子个活靶,多好的机会呀!
岩龙检查了下子弹,还好,刚才打得虽猛,但耗费的子弹才五十多发,身上还有近百发呢。杀敌的心切,使他忘记了自己是孤身一个往敌阵后边闯的。他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心爱的半自动,选了个便于机动的地形悄悄迂回过去。
越寇的鼻子眼都能看清了,他停下来,利用跪姿首先瞄准了那个在沟沿上抽烟的敌人。心里说,你龟孙子倒安逸,叫你永远安逸去吧!只一枪就把那家伙打他个倒栽葱,四脚朝天滚了下来。他迅速换了个地方,又一枪把那个搬弹药的打了个狗啃屎,连箱子带人栽到战壕里。顿时,阵地上的敌人象捅了马蜂窝一样乱了套:有的跑,有的喊,有的端起冲锋枪就向这里扫射。
岩龙为了不使敌人弄清自己的位置,还是采取老办法,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连翻带爬,从一棵树丛后跃到另一棵树丛后,不慌不乱,把缺口、准星对准一个打一个。只见那撅着屁股跑的,还没钻进洞口就栽倒不动了;那打冲锋枪的还不知道在同谁作战就仰天倒下了;想露头看个究竟的,刚伸头就被飞来的子弹串了“糖葫芦”……阵地上的敌人,被这东一枪,西一枪猝不及防的冷弹打得死的死,跑得跑,藏的藏,一时,那阵地上竟然看不见人影了。
岩龙隐蔽在一棵树后,又托着枪等了一会儿,突然,一阵啸声响过,接着,从我军阵地的方向传来了几声爆炸声。岩龙心里一动,估计附近可能就有敌人的炮阵地,他想起刚才在山沟挨炸的情形,决定在往里找一找。
对敌人的仇恨,会使一个人产生无限的胆量。岩龙向纵深摸了不到三十米,果然在山腰拐角的凹部,发现了敌人的炮阵地。两门六零炮和两门八二迫击炮,正“咕咚咕咚”朝我们阵地上吊炮呢。
岩龙十分恼火,一眼瞧见那个二炮手正拿着枚炮弹向炮膛里装填,出手就是一枪。二炮手连人带炮骨碌倒下了,其他敌人慌忙卧倒。岩龙又把枪口对准那个八二跑后的炮长干了一枪,炮长应声倒下。其他几门炮的敌人见势不妙,提起炮架就想跑。岩龙又绕过去,连打几枪。敌人炮也不要了,爬起来拼命往山里窜,岩龙在后面又举枪撂倒了几个,剩下的很快钻进树丛不见了。
敌人的炮也不响了,枪也不打了,毒花花的阳光下,野林丛生的高地上变的死一样沉静。岩龙看看天,太阳已经西斜,空阔深邃的空中,没有一丝云彩。他才感到自己一个人离开部队深入敌阵太远太久了,数了数子弹,已经不到三十发了。他暗暗警告自己:不能再滞留了,要赶快去找部队,找同志们!
天气变得十分燥热,树叶被晒得都打了蔫,树丛间蒸腾着一种烂草败叶的腐味。岩龙顺着原路往回返,正行间,前面山腰突然飞出几只鸟,从他头顶掠过,他警觉地隐到草丛里。不一会,从前面山上一前一后下来两名越南兵。前头那个手持冲锋枪,走一步,瞧一瞧;后头那个身前身后不知挂了些什么东西。
岩龙感到奇怪,想瞧瞧敌人又搞什么名堂。岩龙暗自好笑,这些自称“世界第三大军事强国”的大兵们,现在连打水也得武装保护了。他让这两个兵从面前走过去,没有理睬。过了不大工夫,这两个兵打完水回来了。那个背满水壶的,压得趔趄着步子走在前面,那个端枪的,脸朝后,倒退着步子在后压阵。岩龙等他们上到半山腰,当胸一枪把那个压阵的打下山来。那背水的见事不好,水壶一扔,四脚着地,拼命往上爬,可他哪里爬得过我们神枪手的子弹呢!
打完这两个敌人,岩龙擦擦汗,摘下帽子扇扇风,看着四周在没有动静了,高高兴兴地踏上归途。
四
傍晚,部队来到七十三号高地。战士们挖好猫耳洞,赶修完临时工事,天已经全黑下来,散发新鲜泥土气味的战壕里,党支部向全连的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进行了火线总结动员,指导员特别表扬了岩龙,并号召每个党团员都要向他学习,发扬孤胆作战的精神,主动灵活地打击越寇,为保卫祖国四化建设创造杀敌的最优异成绩。
岩龙是打仗前才入团的。当同志们纷纷表示向他这个新团员学习,并向他提出挑战时,他反而感到很不自在,脸涨得红红的,结结巴巴地说:“我那配大家学习,我讲不来,反正我离祖国人民的要求还差的远哩。我希望组织把最艰巨的任务交给我,在火线考验我。”
惩罚越寇的攻势在继续向纵深发展,二月二十五日,五连又接到紧急命令,向敌人盘踞的重镇铺楼方向出发了。
二排又担任了尖刀排,四班是尖刀班。岩龙和另一个战友走在尖刀的最前端。这个危险而艰巨的任务又是他们夺下来的,为了给后续部队开路,他俩高度警惕地在前边搜索前进。
铁流般的队伍,沿着这把刀尖穿过的丛林箐谷疾进。下午六点钟,他们踏上一条越寇开出不久的泥土路。将近一天了,除了见到敌人逃窜时遗弃的各种物资,还没有发现敌情。岩龙并没放松警惕,深知自己肩负的重担,挎上了一副缴获来的望远镜,仔细地搜索着远近的山林。
前边是一片开阔地,地形变得复杂起来。毫无遮蔽的公路,随时有遭敌人袭击的可能。岩龙和那个战士毫不犹豫地踏上了这段路。他们是进军中的尖兵,急于歼敌的心情,使他们忘记了自己的生死安危!
继续向前搜索,不能放过一点疑物。他俩刚走到路中间,隐藏在对面树丛中的敌人终于沉不住气开火了。
子弹在无遮蔽的公路上蹦跳着,“噗噗”响着,有两颗射进岩龙的胸膛……他慢慢抬起头,向后,向祖国的方向,向火速开来的大军看了看,不动了。
傣族人民的忠实儿子,十九岁的共青团员,为祖国献出了他宝贵的生命!
“为岩龙报仇!”
“象岩龙那样战斗!象岩龙那样打击敌人!”
同志们含着悲愤的眼泪,从岩龙担架旁经过,呼喊着,沿着岩龙开辟的路,在一片灿烂的晚霞里,冲上对面的山林,狠狠地扫荡着残敌,直插越寇的腹部……
那红的发亮,象火一样燃烧的山林顶巅的云霞,多么象我们英雄岩龙嘴角边上经常浮现的笑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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