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西安,进的第一家饭店是间饺子馆。叫了一碗水饺,端上来时不禁目瞪口呆:这里的水饺半斤以下不讲生意,一碗即是半斤,其碗若盆,瓷粗口海。惊魂稍定,放眼四周,无论大桌小桌男女老少,都是一人守着这么一盆汪洋,有的正在吹气,有的正用筷子“捉鳖”,气息氤氲庄严。肃然起敬间,心中惴惴:这可是肉馅的,得多少钱?一问服务员:“不是跟你说了吗?五块!”好家伙,五块钱半斤,一盆水饺! 面前的水饺溢了厚厚一层红油,大碗中间撒满了绿香蓿。一口咬下半个,香啊!再尝一口汤,极辣极酸,舌头有点打不过转儿,感觉浑身毛孔皆在冒汗。说酸,那是山西人的“专利”;论辣,还得人家湖南人说了算。怎么陕西人也能如此吃酸吃辣?一问才知,论吃酸,秦不逊晋;说吃辣,陕西人正是“怕不辣”一派。我吃的是羊肉酸汤水饺,与北方水饺、芙蓉蒸饺之类挨不上味儿。前者如边塞诗,后者如水边歌柳词。对于我这个在外边住久的人来说,淋漓酣畅的异香才是震撼啊!我不怎么爱吃饺子,可是这回却吃下了半斤,就连那酸辣浩荡的一海碗汤也喝了个干净。一句不着边际的诗涌了出来:“天子呼来不上船”啊!如此美味,换谁保不准也不上船啊! “陕西十怪”中即有“碗大过脑袋”、“烙馍像锅盖”、“面条像腰带”等诸怪。西安的碗有趣,西安的面有趣,西安的味道更彪悍得有趣。一切都那么阳刚、那么本质、那么诙谐。怪不得诸葛亮等人不能忘情中原、梦寐北伐,“锦城虽云乐”,但中原才是轰轰烈烈干事业的地方啊! 当地著名的“瞪圆锅盔”,每吃一口就噎得瞪圆眼睛,似作惊奇状;在临潼灞上吃了一碗酸汤面和一张千层油酥饼,一口接一口,头上蒸腾起“秦时明月汉时关”的烟云,缭绕之中,似听到玄奘法师的骑铃,一声复一声,实在令人惊叹;在南大街吃扯面,卖面妇人红润健康,浓郁的秦腔,妙语如珠,手下如流;在东大街老孙家品羊肉泡馍,掰馍时我连口音也变了,真觉得自己是一个地道的“老陕”。 吃过西安的面食后,方知天下面食“无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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